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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宠儿，也是弃儿，曾被追逐，也被放逐。往日不再，重新出发。

最近这两年，杨旭和于汉超不是没有萌生过退意。

他们和足球的故事是一起开始的，“双子星”并肩而行，汗水和泪水夹杂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淌着。从各自为营到重新相聚，两人眼见着那些铭记在心的爱与痛慢慢变成过眼云烟。所有能经历的都差不多齐全了，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想再留下些什么。

杨旭说：“我和于汉超都是特别能咬牙坚持的人，这就是辽足的传统。”于汉超说：“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有转机。”

曾经的犹豫在站上球场的瞬间完全消散。过去的他们每到一处留下的几乎都是欢呼和赞美，而上海申花大抵会成为他们职业生涯的最后落脚点——他们不屈服、不甘心、不放弃。此时此刻，他们还想留下些什么......

迟来的转运

“顶薪”的光环是一道枷锁，一度把杨旭关进了一个越陷越深的怪圈中。

加盟申花前，杨旭的“射手”光环闪耀许久。2019赛季，他代表天津天海出场29次，斩获8粒进球，和张玉宁并列于本土射手榜第四，亦是仅有的30岁以上的球员。

2020年，杨旭在来到上海申花的第一天就成为舆论焦点，申花为其开出的税前1200万元顶薪随即曝光。

然而，过去两年的进球率与高额薪资并不匹配，他给外界留下的不再是将球送进网窝的“本职”印象，而是零进球的尴尬。“来到申花以后，我一直背着很大的包袱。刚来的时候，先是大金子(金信煜)受伤，然后Gio(莫雷诺)也伤了。我就必须把这面旗帜扛起来。我知道大家对我寄托了很高的期待。说白了，就是自己加上了很大的信心和压力，两者是共存的。”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与日俱增的压力逐渐把一个优秀前锋的自信磨没了，“我平时是一个比较内向的球员，自己一个人平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把这种压力越拉越深。到了2020年下半年，我越来越多地感觉到消极的情绪，也不爱见人了，更不爱说话了。”

“大家都说，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这事儿就好了，但是很多的情况你越想去捅破，反而越不从容。我之前为什么能踢出那么多好的比赛、进那么多好球，就是因为从容。当我知道那个球大差不差的时候，就感觉可以起脚射门了。但来到申花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必须调整到最稳的时候才可以射门，但是时机已经过去了。”

事实上，队友早就看出了杨旭心态上的问题，“小曹(曹赟定)就跟我念叨过，说我没把这里当家，踢得不像个主人，倒像个客人。该射门就射门，不要去顾及，前锋必须要果断。他说我们会配合你，你是最后去得分的人，但现在每次都踢得太客气了。”

这或许可以解释，2020赛季中超争冠组淘汰赛次回合中，替补登场的杨旭在加时赛第121分钟错失单刀绝杀的场景。他错失的不仅仅是进球，还是距离摆脱心魔、距离申花改写德比历史以及重返中超前四名最近的机会。

场上屡屡失意的杨旭对质疑照单全收，继续保持着刻苦的训练，拒绝自暴自弃，同时也在自寻排解压力的方式。

2021赛季，他手捧一盆寓意转运的富贵竹入驻赛区，可惜没能真正奏效；待到2022赛季，他又脱下了15号球衣，改穿熟悉的9号迎接新的开始。

今年5月5日，杨旭再一次迎来上海德比。这是他跌倒过两次的地方，一次是错失单刀绝杀，另一次是进球被误判无效。

终于，长达924天的中超进球荒被打破了，进球发生的那一刻，杨旭用滑跪和怒吼代替了曾经的消极、彷徨和犹豫。但不幸的是，破门后的杨旭随即遭遇了伤病。

“当时刚刚2比0，感觉还不太稳定，就选择再坚持一下。下来后感觉可能是伤到韧带，走路也瘸了。第二天经过核磁共振，发现韧带确实损伤了，有一点撕裂。”杨旭说，“像我还有于汉超，都是从辽宁队出来的，都是有咬牙精神的，即使受伤也不会轻易提出换人，能坚持就一定会坚持。这算是一种优势 ，给我带来了坚韧，还有对机会的珍惜和不放弃。” 

9月20日，杨旭迎来本赛季的第二粒进球，帮助申花绝杀梅州客家。没有人会忘记，在这粒一气呵成的进球出现前，一路走来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1”到“2”的过程比起从“0”到“1”称不上磨难，杨旭却实实在在地为自己和申花赢回了作为老将和老牌劲旅的尊严。

绝望与希望

杨旭选择申花，是被命运推着走的结果。天津天海俱乐部解散后，该俱乐部球员的转会不占用新俱乐部的引援名额。当时的申花从名气、底蕴和稳定性来说是不少球员的第一选择，杨旭与申花的结缘并不意外。

相比之下，他的好友——于汉超与申花的牵手过程更加波折，也更是时也、运也、命也。

那一年，因涂改车牌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由卡纳瓦罗钦点留队的于汉超不得不离开广州另寻出路。他希望转投上海申花，甚至做好了由于引援名额限制一年无法比赛的准备。后经确认，朱宝杰出自申花青训不占名额，他才提前一年顺利加盟。

刚来到申花时，于汉超曾被申花球迷目睹过一个场景，也还是和车有关——他驶离康桥基地时见到路边被乱扔的矿泉水瓶影响道路，特地下车捡起瓶子。球迷表示，这样的球员会有什么坏心思？但过错还是过错。“那件事让我失去很多。走出来还是要靠自己，通过生活的历练去消化它。”

在反思中往前走的于汉超对此消化得差不多了，但更大的敌人——伤病却总是同他纠缠不清。

于汉超的左右两个膝盖上既有陈年的老伤疤，也有这两年新增的痕迹。就在今年7月，他的膝盖经历了第七次手术，又一道疤痕刻了上去。

雪上加霜的是，35岁的年龄令他术后的身体机能迅速下降，就连身边的朋友都打起了预防针，纷纷劝他别对术后的竞技状态抱有太大希望。

“大家都知道申花今年的情况比较困难，我在冬训中一直比较严格地要求自己，没有落下一堂课。不走运的是，我进入大连赛区的第一天就受伤了，整个冬训的辛苦白废了，当时的心情还是比较低落的。”

手术又被摆上日程。只是，无法达到预期效果的风险，以及再度面对双腿粗细不同的时刻，于汉超不想再经历了——而这一次，俱乐部打消了他的顾虑。

在吴金贵的牵线搭桥下，俱乐部安排了国际知名的运动康复医学专家、华山医院的陈世益教授带领的团队为其治疗，还制定了详细的方案帮助他进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恢复。

“膝盖问题解决之后就是康复训练，由助理教练李诚铭带着我。他在这方面有经验，在同样的部位受过伤，当时是比利时的康复师带着他康复的。李指导牺牲了个人的休息时间，带着我每天上、下午训练，连续三周都是这样。”

那是一段于汉超不愿意回想的日子，“我术后第二天就出院了，第三天开始骑自行车，然后慢慢地加力量，慢慢地上强度，整个过程还是比较乏味和枯燥的。因为伤腿的肌肉萎缩比较厉害，两条腿的粗细不一样，那段时间的训练非常辛苦，好在自己坚持了下来。”

四周之后，于汉超回归了，连续三场联赛的进球让他暂时忘却受伤时的煎熬与疼痛，回忆也不再被枯燥的康复治疗所占据，膝盖上的第七道疤已然成为一个强者归来的标记。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申花俱乐部，吴(晓晖)总和周总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给了我继续踢球的机会，从我内心来讲是非常感激的。我没有其它更好的方式回报申花，只能通过球场上的努力拼搏，给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一个交代。”于汉超说，“既然申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就不会在申花困难的时候抛弃它。”

无论是足球场亦或日常的生活中，都不存在所谓的“救世主”，但在某时某刻，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超级英雄。

本文作者：轻洄

本文原载于第851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2.10.6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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