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冉峰

4月15日晚上，北京工人体育场迎来升级改造后的联赛首秀。北京国安与梅州客家战成1:1。这个周末，2023赛季中超联赛在全国八座城市全面拉开战幕。

完成改造后，新工体取消了原有的田径跑道，摇身一变为专业足球场。最前排观众与草坪的距离缩短到8.5米，全场可容纳观众则增加到6.8万人，让比赛现场“永远争第一”的呐喊声更集中、更响亮。

北京球迷回到工体看台的感觉，无疑既熟悉又新鲜。而完整恢复主客场制的中超联赛，也希望重新唤回球迷的支持与热情。这是中超的第二十个赛季，对于陷入多事之秋的中国足球来说，联赛顺利推进是挽回球迷信心必不可少的一环。

新工体揭幕

北京国安对梅州客家并非最早开球的比赛。大连人对南通支云、浙江对长春亚泰、武汉三镇对上海海港等比赛在19:30率先打响。但习惯上，承接联赛开幕式的赛事才被称为揭幕战。 

完整恢复主客场制后，2023赛季中超也恢复传统，邀请各家俱乐部申办联赛开幕式。除了北京国安，据报上海申花、武汉三镇、成都蓉城也提出申办开幕式。

最终中超在工体揭幕。中国足球正处于一个从协会、国家队，到联赛、俱乐部都被卷入是是非非的时间节点，急需某种标志性的符号，去展示涅槃重生的希望。而新工体最有机会呈现这种符号。

新工体有超然的符号意义 

北京国安底蕴深厚，北京球市热烈程度全国领先，北京工体是北京足球的圣地。本来圣地翻新，北京球迷预计移师另一场地支持主队。然而整整三年，北京国安无法在北京城里踢球。阴差阳错之下，球队正式重返京城的时刻，恰好是工体焕新回归的时刻。

新工体以新希望姿态，结束了北京球迷过去三年的不安与思念；在新工体揭幕的中超联赛，也饱含重回正轨的寓意。这种照应与暗示，为这场揭幕战凝聚出一道沧海桑田的历史厚重感。

最终主客之间握手言和，又进一步折射出另一番中国联赛岁月峥嵘。

新京粤大战

新工体是代表希望的符号，新的“京粤大战”同样代表希望。

“金元时代”，京粤大战被赋予升级意义为“中国德比”，代表广东的一方是率先掀起中国足球烧钱热的广州恒大。巅峰时期，两队球员总身价超过12亿元人民币。

如今金元热潮退去，广州队降级、广州城解散，去年四支征战中超的广东球队仅剩其二。其中梅州客家上赛季排名联赛第九，是战绩最佳的粤军。

“新京粤大战”没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渲染，但代表着中国足球返回理性之路的可能。梅州有“足球之乡”美誉，20世纪80年代足球水平发展至巅峰期，培育出大批国脚。中国足球职业化后，因梅州处于山区，梅州足球发展资源不足，逐渐沉寂。

客队先破门，“新京粤大战”悄然换了一位主角

以2010年梅州市委市政府发布“振兴‘足球之乡’十年规划”为标志，梅州足球重新得到高度重视，男女足职业俱乐部先后成立。2022赛季，梅州客家终于成为中超新军。梅州客家基本没有陷入过盲目烧钱的怪圈。当其他三支粤军遭遇母公司爆雷挑战时，梅州客家更能独善其身。

2010年，当梅州启动振兴足球之乡规划时，恒大集团入主广州队。两种不同的足球发展路线，不经意间同步在广东这片改革开放前沿阵地展开。13年后，其中一条路线宣布走到尽头。不但是恒大集团，整个中国足球界，都在重新反思发展路向的调整。

2010年，还是工人体育场上一次承办中超开幕式的年份。13年后，新工体迎回老主队，也迎来一位新客人。“新”不仅体现在梅州客家从未在正式比赛作客工体对阵北京国安，更在于梅州客家代表的南粤足球运营新理念，意味着京粤大战定位的重塑。

不知道13年后再回望这场“新京粤大战”，是否真的能被视为中国足球拨乱反正的起点？

球迷的力量

三年来北京国安首次真正意义的“主场出击”，加上新工体联赛首秀，这场中超揭幕战球迷翘首以盼。仅仅开票五分钟，本场赛事在某平台上的五档球票已全部售罄。比赛现场广播宣布，实际入场球迷数字为46818人。

而覆盖全赛季主场赛事的2.5万张北京国安年票，至截稿时为止据报也基本“清仓”。对于经历三年赛会制挑战的俱乐部来说，本赛季新增的门票收入堪称“救命钱”。以最低票价来计算，北京国安年票全数售出可收入2375万元，在满座情况下单场赛事散客收入516万元。假如上座率理想，北京国安的全赛季门票收入可突破1亿元大关。

球迷在场的重要性，在经历长时间空场比赛模式后已毋庸赘言——俱乐部增加收入、赛事增加气氛、球员增加积极性，还有各种纪念品销售、现场互动、广告场景拓展等种种衍生商机。

因此，主客场回归是中国职业足球当前最令人期待的机遇。大家相信，不但俱乐部渴望重新迎接球迷，球迷也盼着与球队共处同一战场。

有的俱乐部可能会更加从球队对现场观赛的“久旱逢甘露”得益。譬如另外三家申办中超开幕式的俱乐部，都有着富话题性的“球场故事”。上海申花本赛季从虹口体育场搬到同样完成专业足球场升级的上海体育场。升级后，有“八万人”美誉的上海体育场的可容纳观众数量更接近八万人，达到7.2万个座位。

升级后的上海体育场参与点亮

上海体育新地标徐家汇体育公园

武汉三镇是继2011年广州恒大之后，中国职业足球史上第二支“升班马”联赛冠军。上赛季中超第二阶段恢复主客场制后，武汉三镇虽然可以正式在武汉体育中心主场征战顶级联赛，但球场未能全面向观众开放。这对夺冠赛季来说颇为美中不足。而这个揭幕战夜，武汉三镇同样主场出击，终于实现与本地球迷现场共同进退。上赛季武汉已经失去了另一家中超俱乐部武汉长江，凝聚更多武汉足球热情的使命，如今都落在武汉三镇之上。

2022赛季，成都蓉城已经感受过球迷的力量。当时俱乐部刚把主场迁往凤凰山足球场，同时这也是球场落成后首次承接联赛任务，开放了50%的坐席。在川蜀球迷的助威声中，主队1:0力克最终冠军武汉三镇。四川球迷素以豪迈雄风闻名国内足坛，而对成都蓉城来说，本赛季的期待不仅仅在于助威声更鼎盛，还在于与成都另一项体坛盛事的互动。延期一年的大学生运动会将于7月底打响，而凤凰山足球场正坐落于大运会重要赛场凤凰山体育公园。本届大运会未设置足球项目，但是凤凰山足球场将通过反映成都人民的体育热情，同步为盛事欢呼。

更多的俱乐部同样期待球迷的力量。梅州客家第二轮就会回到主场，让上海申花见证惠堂体育场全员满座后的“足球之乡”气势；升班马南通支云首次征战顶级联赛，约1.5万个座位的如皋体育场将呈现“小而美”的另一番足球魅力；另一支升班马青岛海牛则时隔九年重返中超，山东首座五万人专业足球场青春体育场成为其新战场……

小钱办大事

不过即使全盛期分红高达6000万元，中超俱乐部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主要原因在于人员投入烧钱太狠，现阶段中超俱乐部的头等大事是“生存”，无论要存活于中超抑或存活于职业足球，都必须秉持精打细算、小心翼翼的思路。清楚冗员或者畸高合同已经创造效益，更有俱乐部的账面交易实现盈利。根据“转会市场”网站数据，卫冕冠军武汉三镇也是交易能手，将上赛季射手王马尔康卖至沙特阿拉伯球队吉达阿赫利，换回450万欧元，转会窗盈利360万欧元。长春亚泰也通过出售巴西外援埃里克获得186万欧元，转会窗盈利113万欧元。

在转会窗中投入大于支出的俱乐部则仅有三家。而整个转会窗的标王竟然是一宗租借交易，武汉三镇以90万欧元从葡超里奥阿维租来加纳球员阿齐兹。最终16家俱乐部合计净收入456万欧元，196宗球员加盟中，超过95%的案例是自由转会或租借回归。俱乐部的量入为出可见一斑。

无需转会费，武汉三镇引入韦世豪等名将

也许冥冥中自有循环，上一次联赛开赛前转会窗净收入为正数，恰巧也追溯到2010年。2011年，冲超成功的广州恒大领衔克莱奥、保隆、姜宁、冯潇霆、张琳芃等百万欧元级别大手笔，揭开金元足球时代的帷幕。那一年中超冬转会窗从上一年净收入85.9万欧元，一跃至净投入1749万欧元。而2022年因各种俱乐部经营危机而留下中国职业足球阴沉的回忆，当时的冬窗净投入却依然达到1424万欧元。

长远来看，中超未来净投入加码未必是坏事。前提在于投入是否来自“活水”的支持。假如本赛季在恢复主客场的刺激之下，联赛能呈现人气复苏的精神面貌，门票收入也实质性地支持俱乐部度过时艰，中超的整体商业价值也许能逐渐恢复元气。无论商家直接与联赛合作，抑或向俱乐部投橄榄枝，俱乐部都有机会走向一条更理性的自给自足道路，继而积累一定的资本，日后重新寻找在世界范围内物色优秀球员的机遇。

但这种考虑，大概至少是一年后的事情了。眼下，大众对联赛的期待，也许像俱乐部的运营一样低姿态。3月底，由中国之声决胜时刻联合体育大生意推出的体育商业主题对话节目《共同体》中，主持人、中国之声记者张闻提出了富有代表性的展望：“如果今年结束的时候，我恢复了“足球生物钟”，知道每周哪一天比赛、每场比赛哪个时间开赛；如果我牵挂着即将开赛的比赛，周六开赛我周四就已经心情激动；如果我在比赛时间打开电视或其他媒介，就能轻松看到我家乡球队的比赛……如果以上种种都能达成，2023赛季就是一个满意的赛季。”

4月15日晚上，2023赛季中超联赛正式揭开大幕。但愿这是一个满意赛季的开始，但愿中国球迷可以从第20个中超赛季开始恢复信心。

注：本文所用图片来自北京国安、武汉三镇、Osports全体育和体育大生意